星期日, 12月 20, 2009

铿锵紫罗兰- 我的坐牢日记(1)

看了kl同事寫的專欄後,有點感觸,他說:為什麼她們來大馬一定是“做雞”,不做其他的?為什麼她們“做雞”一定要來大馬,不去其他國家?

而警方也以“凡是中國女郎就可能是雞”的刻板印象,陰差陽錯的關到一名才女,而才女已將受到的不合理對待和看到的非人道警威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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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紫罗兰- 我的坐牢日记(1)

12月9日,我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是我在监牢中做的美梦么?也许。每天坐在冰冷与潮湿的水泥地上,令我过于渴望一张温暖与舒适的大床了。于是承蒙上天眷顾,垂赐我这个梦,给我片刻慰藉。

或许,我该做个更大胆的假设,过去这8天8夜才是一场梦,一场恍如隔世却又历历在目噩梦。然而,腿上的淤青又把我从强迫性失忆中唤醒。

11月30日,一个欠我钱的当地马华朋友约好当晚还钱给我,并且告知想让我帮忙在中国打听某种电子产品的厂家,想拷贝一些产品的图片和参数给我,于是当晚我带了我的笔记本电脑前去赴约。本来我们打算在TTDI的一家西餐厅见面,可是他途中他接到电话,一个朋友打电话邀请他一起去附近的KTV唱歌,于是我一同前往。进入房间,我的马华朋友介绍了他的朋友们给我认识,在房间了我还看到了一个女孩子坐在其中一个人旁边,我猜想大概是他的女朋友吧。

我去了一下房间内的洗手间,出来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杯水,这时一个自称是梳邦警局的女警走入房间来说要看所有人的证件,我和那个女孩子交出了我们的护照,房间内的其他人都是当地人,他们交出了他们的身份证。那个女警看到我和那个女孩子持有中国护照,就对我的朋友说;“我们要先带走他们两个到另外一个房间,核实一下护照,很快就还给他们。”我们被带到了一个房间,我看到了大约20几个中国女孩子挤在那里。还有另外一个短发的女警在登记他们的护照。我看到女警对她们很粗暴,有好几个人挨了短发女警的耳光。然后我看到另外一个长得很胖的女警野蛮地踢一个女孩子放在地上的包,手机和一些杂物从包里洒出,她又狠命地踢手机,一边踢,一边嘴里骂骂咧咧。而且我也看到她抬手打了好多女孩子耳光。我感到非常震惊,刚才不是说只是例行检查护照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大家,感觉是在抓罪犯。这时进来一位男警官,我问他:“Excuse me, sir. I am a customer here. I submitted my passport to the police woman. When they can finish checking and give it back to me?(先生,我刚把我的护照交给你的同事检查,什么时候她可以核实完毕把它还给我。)”他说,“Not sure.(不确定。)”然后我走到刚才收走我护照的马来女警那里询问,她说,“We will confirm your identification from your school first. If you are a real student , we will let you go. Because someone complain to us that many Chinese girls works there, and they also use student visa.(我们首先要向学校核实你的身份。如果你真的是个学生,我们会让你走。因为我们接到投诉说许多中国女生在这里工作,她们使用的也是学生签证。”“Now the school office already closed today能够’s work. How can you confirm?(现在学校的办公室已经下班了,你们怎么确认呢?)”我焦急地问道。“Never mind. Tomorrow morning we can confirm, then we will let you go.”女警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居然天真地信以为真,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最高明的骗子往往能大言不惭地用最平静的语气讲述她的谎言。这时,其中的一些女孩子提出要去厕所,我看到那两个打人的女警发疯似低疯狂踹着洗手间的门,催促她们快点,嘴里不停地大声骂着。我不想跟这两个没有素质的女警说话,而另外一个又忙于登记护照无暇理我。所以我又走到靠近房间门口的地方询问那个男警察:“Why only collect Chinese girls' passports? Why you give back all the local and Singapore people's passports just now? My visa is available. I am not employee here. I am a master student. How come you ask me to leave my bag in the room corner,and force me to power off my phone and forbid me to call my friend.为什么你们只收中国女孩的护照?为什么你们刚才把当地人和新加坡人的护照都还给他们了?我的签证是有效的。我不是这里的员工。我是一个硕士研究生。为什么你们让我把我的包放到房间角落,为什么你们强迫我关机并禁止我打电话给我的朋友。”我的一连串问题让他无所适从了,说“OK,maybe you are really a student, but you just at a wrong time and go a wrong place. 好吧,也许你真的是个学生,但是你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去了一个错误的地点。” “Why you say that?It is only a music box. This time the university just finished final exam, why we students can not go to music box for relax? 为什么你这样说?这只是个练歌房而已。这个时期学校刚刚结束了期末考试,为什么我们学生不能来练歌房发送一下呢。”我不解地问道。在中国,我想鲜有几个大学生没有去过KTV吧,尽管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喧闹场所,但是为了随群,也去过几次,如给同学庆祝生日,送别朋友等。男警的回答让我很震惊,他说:“Here is not the common music box, we received many complains about here. All the Chinese girls who work here are hookers.这不是一个普通的KTV,我们收到很多投诉,这里工作的中国女孩全部是妓女。”天啊,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们以为我是小姐。原来这不是我在中国去过的钱柜、麦乐迪那样的中规中距的KTV。但我深知自己是清白无辜,于是据理力争道:“ I am not a hooker. I never did any indecent job, I just for meet my friend here. He can prove .我不是妓女,我从来没有从事过不良职业。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见个朋友,他可以证明。”正说到这里,突然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走入房中,拼命地对着我们拍照、摄像。好多女孩子都用手和衣服遮住脸,我霎那间呆住了,这时和我谈话的男警用手拉低了我的帽沿,示意我也遮挡一下,说道:“You just have bad luck.你就是倒霉而已。”“No. I no need cover myself. I did nothing. Why I should hide my face. 不,我不需要掩饰我自己。我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我要盖住自己的脸。”于是我推开他的手,抬高了帽沿,清晰地露出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一会儿一定要高贵地走出这个房间,让那些记者们拍去吧,公道自在人心。登记完所有的护照我们各自拿回刚才放在地上的包,这时来了几个男警,驱赶我们上了一辆警用卡车,我看到了我的马华朋友在看我,但是他没有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只是问了他们会把我们送到哪里?在车上,我看到一些女孩子打开手机,通知了她们的朋友,哭诉着自己的处境。此刻的我还是非常镇定,因为我相信明天得到学校的确认,我就能被警察释放。

车子在哭泣声、喊叫声、嘈杂声中一路颠簸来到梳邦再也警局。我们被强迫靠着警察局的大厅的墙边排队站齐。这时刚才多次打人的短发女警过来拿走了一个女孩子正忙着向朋友报信的女孩子的手机,装到自己的口袋里。女孩子很急,因为这个手机价值不菲。她让女警还给她手机,女警却边笑边逗她说,“not here,not here.不在我这。不在我这。”好多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那个手机装进自己的口袋,她居然还想蒙混,俨然让马来西亚的政府形象蒙羞到极点。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者她在中国女孩子们面前趾高气昂的那副无赖嘴脸。我的马华朋友开车跟随我来到警局,但是被挡在门外,不能入内,只好扒在窗口看我。我没法形容我的心情,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看他。

女警把我们的护照资料录入电脑后,叫其他警察带走我们。我走在这些女孩子中间,还保留着清者自清的姿态,却不知道面前的路通往地狱,一个摧毁人类一切尊严的地狱。伴随着“咣当”一声一道铁门打开了,我们走进了一个房间,满眼的铁窗和满眼紫色囚衣的女囚映入我的眼帘。我彻底呆住了,原来他们打算把我们关在这个监狱。这时我真的慌张了,我拨通国内朋友的电话,但是我不能讲话,女警禁止我们通电话。我偷偷发了一条短信给警局门口的马华朋友,情况危及,我只发了两个字“救我!”,因为我知道他是目前离我最近,最方便帮我的人,我把最后的希望寄予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帮我解释情况,保我出来,然后我企图发消息,给学校的同学,至少要让学校有人知道我被抓,好采取对策,否则我就这样凭空消失,老师和同学会以为我遭遇不测了。短信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个不包头巾的马来女狱警直接飞起一脚踢到我的腿上,“Turn off your phone!关上你的手机。”她向我怒吼道。我急忙解释道:“I just want to notice my…… (我只是想通知我的……)”“学校”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女狱警就又对我大叫来:“What do you want?你想要干什么!”我停止了讲话,面对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我选择沉默。所以“救我!”变成了我失去自由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渺茫而又唯一的机会。打我的女狱警开始按名单点名,并收走我们的随身贵重物品。登记的时候,需要物主签字,但是他们是以马来语登记的,我们根本就看不懂,也没有人为我们翻译。难怪其中有过入狱经验的女孩子们议论到很多东西交上去之后,都有去无回。我交出了我的电脑,电子词典,两个手机,手表,项链,现金等,别人用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是啊,哪里有人带着笔记本电脑和电子词典去坐台的。为什么马来的警察不用用他们的脑子呢?但是此时我最关心的是另外的一件事情,我电脑中的资料,很多资料我都没有备份——我即将出版的诗集,还有我那已经写了12万字的未完成的小说。我不怕他们拿走我昂贵的索尼电脑,我只担心我多年的心血和无数孤本的数据一旦失去将无法寻回,这感觉比杀了我还要难受!我暗自下定决心,明天我出去的时候一定不惜任何代价寻回我的电脑,哪怕他们只让我拷贝回我的所有资料也可以。



坐牢日记第一天



12月1日凌晨1点20分,大家换上囚服之后,这位脾气恶劣的女狱警把我们这些女孩子分到三个牢里。我被分到了一个起初只有两个黑人女孩子的牢里。我坐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我突然想放声大笑,这人生真是太搞笑了——我异国求学,学到牢里了。然而看到拥挤潮湿的地上躺着的眼神惶恐,面容憔悴的一个个女囚,就找不出发笑的理由了,或许我该嚎啕痛哭。看到我悲伤的神情,一个满头发辫,身材丰满的非洲女孩凑到我的面前说:“Don't cry. No need cry.不要哭,没有必要哭。”我跟她说:“No, I am not crying. Just little upset.我没有哭。仅仅有一点难过。”“Why they catch you?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发辫女孩问道。“I just met my friend in Music box, they caught me. Maybe they think I am a hooker, but in fact I am just a customer. They don't want to listen my explain. I've no idea. I need my phone to call my supervisor. He is also the dean of my faculty, he can prove I am indeed a student. But they collect my phone, I can not notice my university, nobody knows i am here. I am so nervous. 我只不过去练歌房见了我的一个朋友,警察就抓了我。也许他们认为我是妓女吧。但事实上我只是一个顾客。他们不愿意听我的解释。我没有办法。”我回答道。“Don't worry. If tomorrow you can see the court officers can tell them. 别担心,如果明天你有机会见到法庭的官员可以告诉他们。”她安慰我道。我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而发辫女孩,就像是一丝微弱的烛光,给我淡淡的光亮。“Thank you. 谢谢。”我由衷地感谢她。“Why they arrested you two? Are you scared?他们为什么逮捕你们两个?你害怕么?”我问道。“No,I am not sacred. My friend and I are also students. We did nothing. I don't know why they catch us.不,我不害怕。我的朋友和我也是学生,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抓我们。”发辫女孩答道。“Are you from Nigeria? 你们来自尼日利亚吧?”我根据他们的样子猜测地问道。“Yes. How do you know that? 是的。你怎么会知道呢?”发辫女孩好奇地问道。“Because there are lots of Nigerian Students study in my university, so I have many Nigerian friends. I am familiar with the faces from your country.因为我的学校有很多尼日利亚的留学生,所以我有很多尼日利亚的朋友。我熟悉尼日利亚的面孔。”我回答道。“Really?”发辫女孩笑着说道。“Sure. I know most of Nigerian are very friendly and nice.当然了。我知道大多数尼日利亚人很友善,善良。”我告诉她我对尼日利亚人的感受。毫不夸张地说,我的每个尼日利亚同学对我都很友善,他们记得住我的名字,每次都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而我却常常因为他们非洲人的名字很长,而混淆或记不清他们的名字,真的觉得很惭愧。

夜里好冷,在这个只有夏天的国家,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寒冷。发辫女孩把毯子分给我一半,我蜷缩着身体抱住她的手臂,辛酸且温暖。我想这一夜,一起被抓来的女孩子没有一个可以安稳入睡。尤其是那个和我在同一个房间被抓的女孩子,我看到她双手抓住冰冷的铁窗,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夜没有闭眼。尽管她有着比我坚强十倍的外表,但是我想此时此刻,她的内心也一定是惶恐而脆弱的……

清晨六点钟,在那位马来女警的咒骂声中,我们一个都叫起来。原来是洗漱时间到了。一个印尼女囚被从牢里放了出来,给每个牢房发洗漱用品。发辫女孩和她的朋友拉尔(另外一个尼日利亚女孩)拿到了洗漱用品,对我说:“These belong to my friend and I, our friend sent to us, not for public use, but I would like to let you use. 这些是属于我和我朋友的,我们的朋友送给我们的,不是公用的,但是我愿意借给你。”“Thank you. 谢谢。”我有些受宠若惊。拉尔比发辫女孩看上去要年轻几岁,头发短短的,人很开朗,很喜欢笑,喜欢称赞我们这些中国女孩子漂亮。她把牙膏挤到我们这间牢房的中国女孩子的手指上,生平第一次,我们用手指刷牙,因为我们没有牙刷。早晨7点45分,是监牢的早饭时间。一袋水,体积大概有拳头大小。一小塑料袋炒米粉,还有半个面包,大概只有鸡蛋那么大。我没有去碰这顿牢饭。因为我相信9点过后,他们就可以向我的学校确认了,然后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14个人挤在不足6平米的狭小空间,潮湿的水泥地上经常可见忙碌的蚂蚁,天花板上几只壁虎爬来爬去,每间牢房带有一个卫生间,没有门,仅仅用一米高的墙与睡觉的地方隔开。所以蟑螂和蚊子也格外青睐这个地方。但是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卫生间也是在摄像头拍摄的范围之内。想到每天有人会在监控室看到所有的女囚,洗澡,上厕所,我感到不寒而栗,这感觉不亚于被强奸。穆斯林国家的妇女,基本上都包头巾,遮住头发和耳朵,因为他们不能随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他们穿长裤,长裙,也不可以穿短袖的上衣。马来西亚是个宗教国家,怎么能把女囚的牢房设计成这样?如果马来的女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会是多么的羞愧难当。

时间过得非比寻常的慢。我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上的钟,等待学校办公室的上班时间,等待自己的学生身份被确认,等待着马上重获自由。9点过去了,10点过去了,11点也过去了,12点已悄然而至,没有人过来通知我任何情况。我发现自己上当了,昨晚拿走我护照的女人起初告诉我几分钟就可以确认护照是不是有问题,很快就可以还给我。然而昨晚她除了登记了我的名字和护照号码,她什么都没做,直接把我送入监狱。已经骗过我一次了,如今是第二次。因为她昨晚说过今天一早就还会向学校确认,如果没有问题会释放我。但是12点都过去了,我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而且从昨天到现在,他们都没有问过我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如何能尽快确认?我的电话被收走了,我该如何通知我的导师,让他给出证明信?他们真的要确认我的身份么?我深表怀疑。我现在才清楚地意识到,收我护照的女警,是个骗子,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这时最外面的铁门打开,一个警察给了女狱警一个名单,拉尔在名单之列,他们被允许穿上鞋子,换上自己的衣服。几乎所有不能走出牢房的其他女孩都沸腾了,她们扒住铁窗用无比渴望的眼神望着那些正在匆忙换衣服的女孩子,是啊,谁都想尽快逃离这个人间地域。但是此时此刻最落寞的要数发辫女孩了,因为她的伙伴就要离开这里,而她却不得不留下来孤军奋战了,我看到她的眼里噙着泪水,我企图说点什么来安慰她,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同一牢房的几个女孩子也不乏善良,她们让我劝发辫女孩不要难过。因为她们都不会讲英语,所以只有我能与发辫女孩沟通。通过夜里和今早的聊天得知,昨晚被抓的28个女孩子除了我,都在这家卡拉OK公司工作,她们使用的签证五花八门,有工作签,学生签,旅游签,还有结婚证。她们只陪客人喝酒,唱歌,但不卖身,没有人懂英语,更不用说马来语了。望着拉尔走出铁门,发辫女孩的表情很沉重。她转过身来,示意我坐下,告诉我打算给我编她那样的非洲小辫儿。梳一次那样的发型至少要四个多小时,现在有大把时间可以用了,因为我听拉尔说根据当地的法律他们有权扣押我们14天,今天是她坐牢的第12天。如此看来,这个牢房的女孩子们有机会统一发型了。发辫女孩娴熟地为我编着辫子,但是刚刚编好两条,女狱警开始念一份名单表,告诉我们穿鞋,说是有人来看望我们。此时的女警已经换过一班了,不再是昨晚那个凶婆,换上了一个包头巾的马来女人。穿上了鞋子,这时一个肤色很黑的看上去有20几岁的印度警察走进牢里,把我们用手铐两两扣住。没有法庭的宣判,我们俨然成为罪犯,尊严已被践踏到极点。我们被带到警局的一个小房间,原来是卡拉ok公司的老板,差遣四个员工过来给被抓的中国女孩子送饭。因为他们知道所谓的牢饭,基本不是给人吃的。这四个员工都是当地的华人,其中一个叫迈克的是负责人,因为我看到是他主要负责和这个房间里主事的一个肚皮圆圆的印度人沟通。我们每人领到一份中式快餐和一瓶矿泉水。我出来的时候发辫女孩提醒我,到外边尽量吃,尽量喝,因为牢里的饭菜基本都是变质的。看到如今的情形,我也知道我该面对现实了,不要再幻想及早出去。我开始喝水,吃东西,尽管每吞咽一次都觉得喉咙哽咽,可是我提醒自己,我要活着出去,不可以在真相昭示之前不明不白地饿死狱中。我用英语和圆肚皮的印度警察争论,我解释了半天,最后他的答复是:“I can not trust you. 我不相信你。”然后走出了房间。然后我跟卡拉ok公司的一个员工借了电话,打给了我的一位马来女老师,这是我唯一能记住的学校联系人的电话,现在才发现真的需要记住几个关键联系人的电话,否则手机被收走之后,就彻底傻掉了。我求她帮我通知我的导师,也是我们学院的院长,让他帮我开出证明信送到警局。放下电话,我总算是松下一口气,至少学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不然我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呢。这时我坐在椅子上休息,顺手看到了当天的《星洲日报》,我看到了有一则新闻登出了这群女孩中某个人的照片,新闻内容大致是说,昨晚在一家夜店抓到了20几名妓女,其中几个还在进行现场性交易。《星洲日报》是当地主流的中文媒体,报出这种失实的文章,令大家非常气愤。女孩子们传看了这张报纸,无不嗤之以鼻。她们不过是陪酒小姐,根本不提供性交易。这时房间的电话铃想起,“圆肚皮”过来接电话,是我的学校打来的,我焦急地站在旁边。学校问他我是不是很害怕,他回答说:“No. Never. She has lots of friends in the jail together.不,她一点都不怕,她有好多朋友和她一起进监狱。”“Nonsense! I don’t know them. 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在一旁跳起来喊。可是此时此刻,谁聆听我的叫屈呢?法庭派出工作人员来了解情况。我们排队进入了另外一个房间,一个面容清秀的马来妇女,估计是来自法庭的工作人员,询问谁可以讲英语,我说我可以,她让我帮她点名。点名结束后,她开始问我们问题,诸如在牢里有没有被虐待,有没有挨打等。我咬紧自己的嘴唇,我要忍,一定要忍,如果此时我举报昨晚打我的女警,那后面的日子一定会更“出彩”。从这个房间走出来,“圆肚皮”问我,你跟法庭的人说你的情况了么?你不是很能说么?你怎么不说了?我心里想的是,如果像刚才一样,我争论了一大通,最后对方一句“I can not trust you. 我不相信你。”就把我搞定,我又何苦要说呢。看到“圆肚皮”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我很气愤,于是我有返回那个房间,对那个法庭的家伙解释了我的情况,最后我说道:“ How can you say that I am a hooker before investigate?你们凭什么在还没调查清楚之前就说我是妓女?”女法官很吃惊地说道:“We never say that.我们没有这样说过。”我喊道:“I read today’s newspaper. I found this news. You already destroyed my reputation.我读了今天的报纸。我发现了这条消息。你们败坏了我的名声。”女法官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大概是她和旁边的一位男警察觉得我太烦了,把我赶出了房间,让我等候调查结果,不用过多争论。

到了鸟儿归巢的时间了,我们又被带回了牢房。狱警重新安排了房间。把我们这28个女孩子,塞入临近的两个牢房。我被安排到和发辫女孩隔两个牢房的那间,我无缘让她再继续为我编好那个性的非洲发辫了,我觉得好遗憾。不久,拉尔和之前和她同时被带出牢房的那群女孩子回来了,我见到的第三个女狱警(大概每隔6个小时狱警换班一次)让她们换回紫色的囚衣,又关回了牢里。原来她们白天只是去上庭了,而不是被释放,空欢喜一场。七点多,又是牢饭时间。每一人一份报纸包住的二两米饭,外加一小条咸鱼干,和一小袋红色的叫不出名字的水。没有餐具,只能用手抓着饭菜坐在地上吃,吃相极其狼狈。我没有胃口,只喝了几口水,丢掉了饭菜。

坐台小姐,这些社会边缘人一向是我远离我的交际圈的。以前,我交友的原则一般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但是现在,我一下有机会结识这么多坐台小姐,而且还有机会一起经历为期不短地牢狱之灾,真的是机缘巧合,或许我该感谢命运这个顽劣的孩子。坦白讲,我之前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好感,因为我之前有听过一个东马的朋友见过,有的中国女孩子使用学生签证,到这边来从事不良职业。我觉得她们败坏了我们留学生的声誉,使得当地人很瞧不起我们中国的留学生。那时我觉得这些女孩子之所以会走上这条路,主要是贪慕虚荣,就像我同班的一个女同学说的一样,明明己停留在买普通背包的档次上,偏要买LV包包,所以只好走偏门。但是通过接触之后,我才明白事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她们中的许多人都是有情有义的,不幸的命运造成了她们的颠沛流离。我回想起中午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的男朋友过来看她,她哭的好伤心,那眼泪绝对是真诚的。我为之前对她们这群人的误解,致以十二万分的歉意。有个海南的女孩子,虽然已经26岁了,但是却像未经世事,毫无心机。傻乎乎地放弃新加坡的男友,来到马来西亚投奔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搞得人财两空,被迫下海坐台,刚刚上班没多久,就人仰马翻,混到牢里来了。大作家列夫·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她们中的很多人有着不幸的家庭背景,每个人的故事里,都有血,都有泪。海南女孩子的语言天分很差,她让我教她几句有用的英文。我教了她几句过海关常用的对话,她学的很吃力,但是看得出,她是很用心地在学。同一牢房的其他“牢友”也有几个一起学,她们打趣说,这下终于我大把时间认真学一下英语了。没先到我有机会在这里开班讲学,也是人生的一大轶事。大家都寄予无数厚望于我,他们希望我出去之后为被蹂躏的人权呐喊,她们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什么,因为她们都是夹缝里讨生活的人,但是她们愿意默默地支持我。虽然这个时候我住在来大马之后,环境最恶劣的地方,但是,我每一天都被感动着。这满眼满眼的紫色囚衣,仿佛是一朵朵美丽芳香的紫罗兰。希腊神话中传说紫罗兰是美神维纳斯晶莹的眼泪幻化而成,盎格鲁·萨克逊人则把它视为抵抗邪灵的救星。我祈祷它能用它的神秘力量,让我们早日离开这个邪灵充斥的地方,保佑这些年轻的女孩度过一个个痛苦长夜。

(未完待续)
摘取http://blog.sina.com.cn/shuyuci

2 則留言:

Daphne 提到...

读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我可以感觉到她心里的恐惧..如果是我一定很怕….那个女生好坚强….就算怎样也不应该这样打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匿名 提到...

Daphne小姐,你以为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美好??真是太天真了